如烟（三）
★ 叶修x苏沐秋
“不是吧，你们这进展也太快了吧，我就去买杯一点点的功夫，你们的关系都好到一起玩情趣play了？”
一大早刚进教室，田森就撂了书包，迫不及待地打探起苏沐秋：“要是我昨天买的是喜茶，你们是不是连孩子都能生出来？”
苏沐秋冷漠脸：“没有情趣，只有play好吗？just play 荣耀。”
“哎哟我去，互换外套还不情趣？”田森脸上写着“我不听你解释、你俩肯定有什么”。
“乌龙，穿错了而已。”苏沐秋在草稿本上写写画画，“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，关系好的女生不是经常这样吗？”为了显得更有说服力一些，他还举了个例子：“我妹妹也会和闺蜜互换外套穿。”
“嘿，承认了。”田森一脸你上钩了的表情，“你和叶修都已经是闺蜜了？”
“你这个用词……”苏沐秋对田森抓重点的方式十分无语，“别瞎扯，待会儿早读课你坐直了，帮我挡挡。”
“做什么？你要睡觉吗？大爷我一米九一的身高就是这么用的吗？”田森好奇地看向了苏沐秋写写画画的草稿本，“你这是在画什么？唔，看着挺像个什么兵器的。”
苏沐秋停下笔，把草稿本掉了个个儿递给田森看。
“啧，你这画功，抽象得跟王杰希的签名有的一拼。”田森看了一会儿感叹道。
王杰希是隔壁药中初二的学生，是个很有个性也很有本事的少年，因为考试时从来只在试卷上署名一个“王”字，又被分发试卷的老师亲切地称为“一个字”同学。
“看不出来就算了，”苏沐秋收回草稿本，继续涂涂画画，“反正也不是给你的。”
“嚯，给谁啊？”田森来了兴趣，“还有这到底是啥啊？你告诉我呗！”
“你猜。”苏沐秋笑笑，用田森刚刚的话挤兑他：“我只告诉我闺蜜。”
昨天晚自习下课苏沐秋值日，他倒完垃圾回来，负责扫地拖地摆桌子的同学都走了。
他跑上讲台擦黑板，擦着擦着又忍不住在脑袋里演算早上给自制银武建模的数值，索性捡了支粉笔在黑板上画起三维坐标，演算起来。
教室里只有他一个人，后方的灯也关了，他站在黑板前板书，整个空间仿佛被施加了静止的结界，安静的只能听见粉笔摩擦黑板的沙沙声。
在2班教室门口等待的叶修，看到的就是这样的画面。
月光清清冷冷的洒下，少年站在黑板前认真板书，侧脸专注而宁静。
银辉毫不吝啬地洒落在他的身上，落下浅浅的、流动的光，沐浴在月光中的少年温和沉静，仿佛天生就与最美、最好的东西互相吸引。
这是很多年以后叶修回溯他和苏沐秋的高中往事时，他所能想到的、最早的、关于心动的开始。
可那时候的他毫无察觉心里微微异样的感觉，心脏漏跳的那一拍幅度太小，小到他没有捕捉到。
被他注视的男生似是感应到了什么，突然回头，看到窗外站着的叶修，眼睛一下子睁大，一副见鬼了的神情。
“卧槽，你吓死我了。你一个人杵在那里做什么呢？”苏沐秋问，“你找人？”
“找你，”叶修三两步走到苏沐秋面前，言简意赅：“我们外套穿错了。”
“嗯？”苏沐秋面露疑惑，右手还握着白粉笔。
他这双手挺好看，修长干净，光影如踩着舞点般在这双手上流转……咳，发觉自己走神，叶修清咳一声，连忙转移注意力一般地接过苏沐秋手里的粉笔，递上已经脱下的校服外套：“你身上这件是我的，快脱下来吧。”
“哦哦。”苏沐秋回过神，了解情况之后二话不说地开始脱衣服……
“你们在干什么？”一个女声突然传来，声音明明不大，在安静的教室里却像是被放大了很多倍。苏沐秋吓的一激灵，脱外套的动作卡在一半，外套半上不下的。
来者是苏沐秋班上的一个女生，忘拿东西了特意跑回教室一趟。看到眼前这场景着实吓了一跳，特别惊讶地喊了一声。
叶修也很惊讶：“这你都看不出来吗？在脱衣服啊。”
“呃，”苏沐秋觉得叶修这个回答真是越抹越黑，他想再抢救一下，于是解释道：“之前我们外套穿错了，现在要把把外套换回来……”说着又觉得自己这个解释太此地无银，而且貌似还引申出了更多的疑点。
“哦哦，懂了懂了。”女生似乎从之前的震惊状态恢复过来了，很刻意地摆出了一副理解的样子：“没关系没关系，常有的事。”
常有个鬼啊？苏沐秋觉得自己洗不白了，他现在特别想质问女生一句——你特么这辈子能见着几次所谓“两个男生在黑灯瞎火的教室里换衣服”的画面啊？
这要是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就算了，这么黑灯瞎火的，教室里灯都关了。苏沐秋换位思考了一下，觉得是个正常人见到这样的场景都会觉得有问题。他有点后悔，早知道就开个灯了。
好在那女生也不想耽搁太久，拿了自己的东西就要走，走之前还对着叶修和苏沐秋特别温柔地笑了笑：“你们继续，放心好了，我不会告诉任何人的。”
于是第二天整个年级都知道了。
没有什么比八卦与绯闻传播得更快了，这个绯闻甚至还传出了多个版本与多个普雷。
出早操的时候，一众人都状似无意地盯着站在一班最前列和二班最前列、举着班牌的两个人。
苏沐秋以往是不和叶修打招呼的——昨天之前，即使他无数次听说叶修、也无比清楚出早操时站在自己身边的人是叶修，但他从不觉得自己认识叶修，所以也就根本打招呼的必要。
可是现在情况不同了，叶修举着牌子站到他身边的时候，明明是和往常一样普通不过的场景，苏沐秋却觉得一切都不一样了——或许是因为终于成为能说上话的朋友了吧。虽然成为朋友的第一天就很不幸地被绯闻缠身。
“早。”苏沐秋对叶修打招呼。
“早啊。”叶修打了个哈欠，对着苏沐秋摆了摆手。
两人都站好。苏沐秋能感觉到背后盯着他俩的目光，他心里坦荡，倒一点也不觉得有什么。
九月底终于有了点降温的意思，初秋早上的风还算凉快，校长在演讲台上讲话的时候，苏沐秋无聊地盯着不远处打着旋儿的落叶，盯了一会儿又小幅度扭头看了两眼身边懒洋洋地支着班牌站着、时不时还闭一会儿眼睛假寐的人，突然觉得，这样的高中生活还挺好。
下午班会课的时候，班主任提到了搞竞赛的事情。对于一班二班这两个实验班的学生来说，有相当一部分同学是有打算报竞赛的，若是考出了省一的成绩，对于保送和参加自主招生也有好处。
吴雪峰一边将传“竞赛意愿表”传给叶修，一边问道：“你和苏沐秋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？”
叶修一手转着笔，一手接过表格，很实诚地说：“从昨天开始。”
“……”吴雪峰顿了一下，又说：“听说苏沐秋要报数学竞赛。”
“这你都知道？”叶修很是惊讶——为什么永远有人耳听八方地掌握苏沐秋的消息然后还特意告诉他？大家是都觉得自己有必要知道吗？
“毕竟是你的新晋绯闻对象嘛，”吴雪峰开着玩笑说，“我有打算报生物，你呢，全科高手？”
叶修打开笔帽，在表格的最上方填上自己的名字，回道：“我再想想。”
